小桃红(9)

  

  章新父子走出县城不久就分了手,儿子往东去九公湾收帐,老子向西赴望江湾会个朋友,傍晚时分再回家捉奸。临别之时,儿子嘱其父曰:“父亲晚间行事,需当谨慎,他们都是些流氓成性的混混,父亲最好邀约了里长徐福和邻居萧华一同前去,也好有个照应。”

  

  “咳!家丑不可外扬,这种事怎能叫外人插手呢!传扬出去,你继母今后还怎么做人呢?”看来章新还是爱着桃花,不愿伤害予她。

  

  “但我心里总是有些放心不下。”继祖仍是有些担心。

  

  “不妨事的,他们是做贼心虚,我们是理直气壮,所谓邪不压正,怕他作甚!”

  

  且说章新到了望江湾,找了几个老友,说了半日闲话,见太阳偏西,即告辞返回。年关之际,虽已是深冬季节,但地处南方的庐州府境,仍是草木葱茏,溪流不冻。章新正在林间溪边,一路哼着黄梅小调,一面赶路。突然看见杨云、张秀迎面走来,吃了一惊:“他二人怎么来了?”

  

  “哎呀!干爹。你年纪不小了,外出也不打个招呼?继祖怎么放心离你而去?要是出点意外,叫我们如何放心得下?早知如此,我两抽个人陪你前来多好。现在我们来接你回家吧。”章新正在纳闷:“他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儿?怎么知道我当晚就要回家?”两人早已一边一个挟持着他进了密林。

  

  “你们要干什么?”章新挣扎着问道。

  

  “你这老狗,我叫你也死得明白!”两人露出了狰狞面目,“老实告诉你吧,我两和你那相好的臭婊子以及你的儿媳早已勾搭在一起,你的阴谋诡计,就是你那宝贝儿媳告诉我们的!许你不仁,就许我们不义!休怪我们无情,今天就是你的死期,明年今日就是你的祭日!”说完,张秀抡起小斧照章新脑袋上劈去,也许是第一次杀人,精神有些紧张,用力过猛,那把小斧嵌在脑骨中,许久拔不出来。悠忽风动竹声,疑是有人路过。慌忙间将尸首连同小斧一起推入路边莲塘之中,又恐尸体浮出,扔块大石下去压住。两人匆匆出了密林,回到家里。

  

  到得家中,天色已晚,两人摸入桃花房中,自谓得意,将前情告知于她。桃花听得此言,心胆俱裂,想起老爷的好处,受到良心的谴责,禁不住潸然泪下,泣不成声。张秀见了怒曰:“真乃妇人之见,你不想想,你我偷情苟且之事,若叫老狗拿住,岂不送官查办,通奸之罪,非徒即斩。我等死无葬身之地也!”

  

  “话虽如此,但谋杀亲夫可是要千刀万剐的哟!你们这不是把我往死路上推吗?退一步说,若是邻里人等问起:‘你家老爷哪里去了?’叫我如何回答?”桃花忧心忡忡地埋怨道。

  

  “这有何难,老爷外出访友,去到哪里,我们如何知晓?大家异口同声,一问三不知,一推六二五,来个死不认帐,谁又奈何得我们!”杨云满不在乎地出主意道。

  

  “不可,这样做法有些不妥,如今还有个继祖留在人世。”张秀不但心思慎密,且心肠狠毒,“继祖尚在,这章氏的家产就落不到我等手中。那刘氏也就不可能与我们一条心。”张秀思忖了片刻后,对桃花嘱咐道,“如今只有这么办了,继祖回来,你先问他,他若不知,你即扭送他至官府,诬其为谋夺家产,杀害父亲致死。若陷得他死罪,岂不两全其美!”

  

  “此计甚妙,可即依行。”杨云拍掌称好。事到如今,桃花也没了主意,只得按他们说的办了。张秀又交代他两:“此计切不可让刘氏知之,恐彼言不谨慎,反自招祸。”

  

  数日后,继祖收帐归来。桃花问道:“你父安在?因何不归?”继祖愕然曰:“那日出门不多时,父子就分手了。我往九公湾收帐,父去望江湾探友,当晚即回来了呀!”桃花忽地变了脸色,大声怒道:“你休得在此花言巧语,你说父已归家,现在何处?因何不见?依我推断,定是你欲要独霸这全部家产,将你父骗出家门,谋害在外,你道是与不是?”继祖自幼老诚,不善言词,被桃花无中生有,横蛮取闹一番,气得满面通红,却说不出一句话来。桃花扭住继祖,直奔里长徐福家中,请他公断。徐里长见是人命官司,也不敢包揽独断,只得叫了邻居萧华,一同将继祖和桃花等人押送至县衙,击鼓告状。